日出处玉子 @[email protected]

看完讲女性投票权的意大利电影《还有明天》翻了下豆瓣讨论区感受到什么叫太监上青楼的无力感了，一群没有投票权的男男女女批判着女主为什么不直接逃走却想方设法去投票，这群混蛋快教教我22年4月怎么逃出上海！！

关于林奕含的文学路程，她是不是一个“老天赏饭”的人。

可能有心人会知道，林奕含的核心粉丝会关注到，在2021年的时候，美美有透露过游击文化原本打算在隔年为林奕含出版一本文章选集，还有相片绘本。这个文章选集应当就是由林奕含公开发表的《石头之爱》等文，以及林奕含没有发布的一些过往的作品组成的。可是由于他们考虑到林奕含生前表达过的意愿，她认为自己从前创作的作品还太青涩，稚嫩，所以这本文章选集最终没有出版。

林奕含不是打一开始就能写得像《房》一样的。在提笔写《房》之前她经历了很多年的练习。从有这本书的想法到最终提笔用了大约四年，真正开始写是在她要结婚的时候。她是在网络博客上练习写作的，当时博客粉丝只有几百人，她每个月写几篇几千字的文章，隔几个月回头修改。“之所以选择在25岁这个时间点把小说写出来，是因为我发现，之前每隔两三个月回头看时都会觉得哪里明显的失手太大了，但在去年发现没有觉得哪里有太大的失误，所以觉得差不多是时间可以来写小说。”她说这是因为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说话方式。

在那几年间，林奕含曾经投过几个文学奖，一个也没有中。杂志也没有。有人后来在网上发评论说林奕含的几篇散文如果有前辈指点再修改一下，投到合适的奖里，她是可以得奖的。这是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林奕含在《写字报告》一篇提到过：“准备投年终年末的奖；也其实不抱期待的…”

她没有同样立志于文学创作的朋友，更没有文学领路人，所以她的文学进步依靠于自己的修改以及几个朋友作为读者给予的反馈。2016年2月26日，美美第一次收到《房》一万字的初稿。

林奕含在写作《房》的同时，婚礼致词在网上引发热议，媒体未经允许转载了她的婚礼致词视频，林奕含也因此删除了自己大部分的博客文章。她讨厌媒体炒作。游击文化是一家小型出版社，原本很少出版文学。他们看到了林奕含的婚礼致词，向她发出邀请，想请她写精神疾病主题的书。“2016年5月31日，他们接到林奕含的回复，说目前没有关于精神疾病的写作计划，但手上有一篇小说，询问游击文化是否可能帮忙给予建议。”游击文化社长说她那时挫折又自卑。在这时游击文化因为缺少出版文学的经验，建议奕含找其他出版社。

林奕含是一个一个出版社自己问过去的。“写完了，索引出版社的电邮，一间间寄过去，每天每十分钟重新整理一次收件箱的画面，那真是没有对象的情人，只装着水的花瓶。”

她真的是一个很落寞的作者。

大家都知道这本小说最终由游击文化出版。在这中间有过一段波折，也就是林奕含刚去世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宝瓶文化的事情。宝瓶是一家大出版社，大致概括，原本与林奕含谈得比较好，可是还没有签约，宝瓶一则要林奕含以过去“优等生”的经历打造形象，二则最后因为认为林奕含“受不了出版后的压力”而“合作破了”，途中还要求过医生的意见。林奕含2016年8月29日在fb上写：“当初谈好的合作破了。她说我会受不了出版后的压力。我很想跟她说：请你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说“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因为有白痴真的会就这样相信，比如我。其实她台面下有什么更肮脏的理由，我都无所谓。但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因病史而谓我不能。说因为你精神病所以不能出版，这就是歧视。又一次看到歧视可以多么落落大方，好心，好意，思无邪。妈妈教我要放下。我曾经有选择，我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没有她所谓的文坛超新星美少女华丽抛物线旋转出场了。没有信义诚品一百五十人的签书会了。（但我要的不是这个）（你懂吗？）（我只是希望有人能看到我看到的东西）但文章还是要写的，书还是要出的，只是书不会被放在书店门口，它也许会被放在书店店员的嘴巴里。我的书跟我一样，运气不好呵。”

林奕含在这时不觉得她的书会成功。她的写作一直在被文学奖、杂志和出版社一次次否定。

林奕含16年9月3日还补充过，“从小到大，人人说我有才华。可才华是什么？才华不过是在家里蹲大便也带着手机，发现是牙医诊所而不是出版社打过来你便情愿牙烂到最根底。才华不过是大出版社约你出来，夸你一个八年级打过一群四五年级，然后真的谈到合约的时候他说了：‘绝对会放照片，也一定会讲你高中的事情’。去你爸的才华。……这多人说我有才华，多得让人发梦，但也没有多到让人醒不过来。”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林奕含没有那种“老天赏饭”的天赋，其中也无遇到文学同路人的幸运。老天没赏文学奖，出版社是她自己找的。她的文学道路是不顺利的，即使在她身后八年，她依然游离在文学界之外，嘉赏主要来自外行。没有作者给她写过像样的评论，像样的共鸣。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因为文学界现在的新作家都是零零散散的。（当然我在说台湾）

我还想说，从宝瓶文化的回应也能看出，文学出版社、广泛的相关经营者，他们虽然是商业的，和普通读者和市场之间仍然存在着鸿沟。如果换做媒体，媒体是不会说自己完全不能确定做什么样的内容会受欢迎，仿佛这不是他们的工作范围，保有着“不能改变商业风格”的匠人模式（这句话看过相关回应才懂），尤其是《房》这样的会在书市留名至少几个十年的现象级作品。出版《房》的游击文化是一个几乎不出版文学、关注边缘议题的小出版社。老天赏的饭也砸不到文学商业头上。

美美在fb说：

“我想说台湾的读者已经错过了，对此我现在仍偶尔为奕含感到不平、悲愤。一个无疑是天才又非常用功的作家，在出版时遭遇商人刁难，出版后，有一样写字的人针对性发表负评，或者在个版上恶批林奕含说自己写纯文学是高傲、不懂辈份，种种对一个律己甚严的创作者，在抑郁症没有好的情况下，是重大的打击与刺伤。……而说台湾的读者错过，除了看不到奕含的更多作品，另一方面是心疼她没有真正在写作上高度相当的朋友，哪怕是一则为她的小说仔细的评论，几乎是读不到的。”

我想说，我们最能肯定的，是林奕含是一个很努力，很用功，也很爱文学的创作者。